返回第145章  桂花儿黄首页

关灯 护眼     字体: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

最重要的是,这和他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。

按说一切数据都是精心计算好的,再加上多次实验,没有任何问题才对。

他又重新调整几次,依然达不到之前的效果。

傅珩之在不远处收拾包装袋,看到他的动作,提高声音说:“怎么了?”

宋西岭摇摇头:“没事,就是感觉……”

他话刚说了一半,就听见头顶有一阵刺耳的声音。

那声音很小,但宋西岭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。他抬头看去,在刹那间瞪大了眼睛。

意外常常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,对于所有人来说,那不过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瞬间,用高精确度的秒表测量,或许只有零点几秒。

零点几秒能干什么?可能什么都干不了,也可能杀死一个人。

对于处在意外之中的人来说,那零点几秒,漫长得超越过他所经历过的一切瞬间。

视觉被放大,一切都清晰得如同慢节奏的电影,一帧帧映在眼前。头顶松动的螺丝钉,路人因恐惧而扭曲的脸,骤然降落的画轴和铁桩,以及……以及,向他扑过来的傅珩之。

——走马灯。世界像走马灯一样,掠过他的眼前。

耳边在霎那间消音,只剩下刺耳的鸣声,震得他一身鸡皮疙瘩涨潮似的起来,神经都在颤动。在许多个抑郁症发作的夜晚,他都伴着这种鸣声辗转反侧,无法入眠。

直到那一声沉重的闷响,将他狠狠地击落地面,将他敲回了现实。

四面八方传来层层叠叠的惊呼声,宋西岭迷茫地趴在地面,膝盖有点疼,裤子似乎被磨破了,手掌和地面的玻璃渣摩擦,也有些轻微的伤口。

除此之外,他……没有任何伤处。

忽然,脸颊有湿润的东西流下,他用手一摸,定睛一看,鲜红色的。

是血。

他有些慌乱,无意识地向上抓去,满手都是温热黏腻的触感。

不对,不对……这不是他的血!

他迟钝地反应过来,心跳漏了一拍,接着他用从未有过的声音,失控地大吼道:“傅珩之?!”

背上的人纹丝不动,却没有一声回应。

太安静了。安静得仿佛呼吸都不存在。

宋西岭的心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,找不到尽头,他一边喊着他的名字,一边死死握着那只垂在身边,还留有余温的手,眼泪混着那些鲜血流下,落满凌乱的地板。

几个陌生人七手八脚地把碎裂的画轴搬起来,然后把傅珩之抬在一边。

他双眼紧闭,像睡着了似的安稳。但脸颊满是鲜血,嘴唇和眼角,都有血渗出,看上去触目惊心,周围的群众都连连抽气。有人打通了急救电话,有人找来扫帚拖布,有人拿出手机,一边拍照一边高谈阔论。

没有人注意,那些破碎的画面,混杂着鲜血和碎玻璃的中央,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,如何狼狈不堪地跪在另一个人的身旁,一声声嘶吼着他的名字。

-

中心医院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——即使今天是平安夜,是一个祈祷每个人平平安安的日子。

意外的发生,不会考虑合适的时间,更不会照顾别人的情绪。

正午的钟声在这时敲响。可以预见,广场上的青年情侣会如何喜悦地挽着手,说着漫无边际的情话,计划着共同度过圣诞;而那些温暖的家里,母亲又是怎样从烤箱中端出焦黄色的烤鸡,父亲和孩子们做游戏,一家人其乐融融。

但这里是医院的长廊,没有欢声和笑语,只有步履匆匆的医生护士,以及仪器冰冷的滴答声。

宋西岭呆坐在椅子上,感到时间无比地漫长。

傅珩之进手术室多久了?怎么还不出来?平时的一小时,有这么长?

一小时能干些什么?自己打游戏的时候,可能一两把就得花一小时。那次和傅珩之玩游戏时,时间过得好快,明明没做什么,一下午就过去了。

还有傅珩之教他做蛋糕,好像也有一两个小时。他以前做蛋糕不肯好好弄,把奶油搞了满厨房,也不知道傅珩之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,总之是把奶油涂了他一身,然后从厨房滚到浴室,最后滚到卧室的床上。

可要是吵一架,就不止一小时了。你一句我一句的,少说两个小时就过去了,傅珩之要跟他冷战的话,那打的就是持久战了,多则几个月,少则几星期。

……

一位护士走过来说:“你这里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,不然可能会感染的。”

宋西岭恍如未闻。

护士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,叹了口气,离开了。

慢慢的,有不同的人过来和他说话。先是任河、段项,然后是许初棣……宋西岭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,却一个字都听不见。

傅珩之在手术室里,生死未卜。

傅珩之是为了救他……

他失去了正常的逻辑思维能力,反反复复地,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两句话。
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