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璟淮看了眼来电人,打算出去接,简佩兰看他这架势,知道是李楚悦打过来的,笑着问:“和好了?”“一直好着呢。”陈璟淮丢下一句话就出去了,接通电话后,里面传出了李楚悦的声音。“璟淮,就是我妈刚才说市纪委的吴书记和几个领导去医院了。”“嗯。”李楚悦原本还等着他说话,看他这么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,她只好又问:“现在怎么办啊……”陈璟淮道:“他愿意去就去,什么怎么办?”“就是……万一……”李楚悦有些着急,她和李丽萍平时根本接触不到吴书记这么高级别的领导,只怕自己这边哪里做得不好,给陈璟淮惹麻烦。陈璟淮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,目光和声音都柔和了下来,安慰道:“不用担心,让阿姨和吴书记随便聊会儿就行,吴书记有分寸,不会乱问乱说。”“嗯,好。”李楚悦乖乖答应。陈璟淮又道:“等他们走了,带过去的果篮让护士看看里面有别的东西没有,有别的东西让护士还回去。”“好。”第二天,陈璟淮和简佩兰一起回了京市。因为京市离北洲市不远,陈璟淮和简佩兰是开车去的,上午七点多出发,九点就到了。陈家祖籍在西北,祖上原本是前清的地方军政大臣,北洋政府时期成了割据一方的军阀,后来的抗日战争,解放战争时期都出过不少力,是原始股东,所以建国后就举家搬到了京市。陈家老宅在京市的长安区,是栋清朝郡王的四合院,也是当初国家发的院子。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大雪,万物都裹着一层银霜,空气雾蒙蒙的,路边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枝丫上结着透明的冰琉璃。陈璟淮把车停到门口,和简佩兰一起下了车,门口站着老爷子的警卫员小孙,家里的保姆刘阿姨,还有司机,三人俱是喜气洋洋地看着陈璟淮母子二人下车。“夫人,璟淮,老先生听说你们今天上午过来,可是早就醒了,一直在堂屋等着呢。”刘阿姨笑呵呵地说着,上前接过了简佩兰的包,一旁的警卫员和司机也到后备箱里搬起了行李。陈璟淮笑着说:“那可不能让老头儿白等。”“什么不白等?”
门内突然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,紧接着就走出来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,手里还提着两条刚刚写好的春联。简佩兰看见来者后,神情有些不自然,微笑着叫了句爸。老爷子问:“秉勤呢?”简佩兰道:“他这段时间忙,说年后就回京了,到时候再来给您赔罪。”老爷子淡淡嗯了一声,又看向了陈璟淮,面对这个长孙,他的神情和态度都缓和了许多,说话也是一副宠爱孙子的老头语气:“刚才说什么老头不白等?有你这么跟爷爷说话的?”陈璟淮赶紧上前搀扶住老爷子,“亲爷,您上回说看着不错的那个棋盘,我给您拍回来了,您说这是不是不白等?”老爷子瞥了他一眼,“一个棋盘你也邀上功了?”陈璟淮笑道:“哟,你哪个孙子有我孝顺?我天天不干正事,净想着搜罗好东西往你这儿送了,你那两千万一块的老茶饼,喝着够不够味儿?你那帝王绿翡翠观音,摆出来够不够面儿?你说咱们家除了我,谁敢送你这么贵的物件儿?谁送纪委都得查他们。”老爷子哈哈大笑,把手里的春联塞到了陈璟淮手里。“一会儿把春联贴了。”“行。”陈璟淮看了看春联上的字,啧啧道:“不愧是颜体大家,陈老先生这字多少钱肯卖?两百万还是两千万?”老爷子朝他头上拍了一巴掌,笑着骂道:“又瞎扯,赶紧把对联贴了回屋。”“好嘞爷。”和警卫员小孙一起贴好对联,陈璟淮才回了堂屋,然后用新棋盘陪老爷子下了会儿象棋。其实陈璟淮能讨老爷子喜欢,除了因为是第一个孙子外,还因为他从小就会哄人。一岁时抓周,他绕过摆了一圈东西,朝着老爷子就爬了过去,搂着老爷子不放,把老爷子乐得不行。三岁时候拿五毛钱买了块糖攥手心里,跑回家时攥化了也硬要孝顺老爷子,让老爷子吃。小时候陈璟淮知道爷爷不待见自己亲妈,有意想办法讨老爷子开心,因着对陈璟淮的喜欢,老爷子慢慢地对简佩兰的态度也好了许多。自从前几年陈奶奶去世,陈老爷子的脾气就变得阴晴不定,家里人都不敢招惹他,平时也不怎么回来,只有陈璟淮天天变着法子哄他高兴,隔三差五回来陪陪他,看见什么好东西都给他送过来,任谁看了都得说上句大孝孙。下了会儿象棋,老爷子觉得累了,就让人收了棋盘。陈璟淮这时候才问道:“爷爷,这棋盘称您的心不?不称心回头我再给您找个。”老爷子端起桌边保温杯缓缓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,慢悠悠说道:“你什么时候给我带回来个重孙子重孙女,我就称心了。”————嗯,陈璟淮哄人是从小哄爷爷练出来的。